我根據自己 PDA 上的行程表,
驅車前往支援桃園龍潭的醫院,
這一天原本預定要參加一項醫療服務的,
不料到達以後才發現,
原本的活動已經取消了,
是我自己忘了刪除行程表,
因此白跑了一趟。
反正難得到來到此地,
況且這一天也都特別空出來了,
我就在停車場旁的四周繞了一圈,
醫院停車場的旁邊就是一些農舍,
還有隔著灌溉渠道的一大片稻田。
基於水草愛好者的本能,
我走近灌溉渠道看看能否有所發現。
沒想到竟然在水道內見到了許多的水草!
從水草的葉形和大小來看,
很像是瘤果簀藻(Blyxa aubertii),
但之間又似乎混雜著一些慈姑(Sagittaria sp.)。
我真的好久沒見到野生的水草了!
漂亮的簀藻,或許裡面還混雜著一些慈菇。我好久沒在灌溉渠道或水溝內見到水草了。
這趟意外之旅,
讓我重拾從前到鄉間野外找水草的興奮之情。
可惜我未做任何的準備,
也只能純欣賞渠道內的茂盛水草,
並不打算摘任何的植株回家種植。
其實家裡的三尺水草缸,
實在也擠不下那麼多種類的水草了。
這原本只是趟我個人的失誤之旅,
卻演變成一場水草情報交換的密切國際交流,
甚至還及時阻止了一場國際上對台灣湖泊生態保育的誤解報導。
話說去年(2010 年)的 12 月 12 日晚上,
國際水草界的兩位重要人物,
德國的 Christel Kasselmann 女士和美國的 Karen Randall 女士,
在搭機離開台灣前幾個小時與我碰面並進行了一些交流(詳情請參考與兩位國外水草專家會談一文)。
在席間我可以充分感覺得出兩位女士對這趟台灣之旅的失望之情。
特別是兩人千里迢迢到位於台灣最南端的南仁湖,
就是想親眼看看黃松尾(Rotala sp. "Nanjenshan")的原生地,
很遺憾的是,
透過全球定位系統(GPS)的方式到達座標地點,
兩位女士完全看不見湖泊的蹤跡,
只又整片的稻田,
而且稻田內也看不見任何的水草蹤影。
南仁湖完全保留原始的生態,並沒有變成一片稻田。
這樣的場景,
看在任何熱愛水草的玩家心理,
徹底失望之情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特別是南仁湖又是稀有水草的原鄉,
台灣的生態保育工作是怎麼搞得,
怎麼會縱容這樣的溼地或湖泊變成稻田呢?
不過非常湊巧的是,
我的同事剛好在今年(2011 年)2 月參加了墾丁國家公園的生態之旅,
而且行程中就包含了南仁湖的健走活動。
同事回來後我半開玩笑的問他會不會很失望,
因為沒看到湖泊只見到稻田。
同事的確抱怨連連的表示,
走了 4.3 公里的泥巴小徑,
就只看到一片荒野外的湖泊,
根本才沒見到任何的稻田!
對一個對水族生態興趣缺缺的人而言,
「南仁湖」不就只是一座湖嘛!
南仁湖對於熱愛台灣濕地湖泊和水草的人士而言,可說是個夢寐以求的必到聖地。
同事還秀出了很多的南仁湖照片,
對一個喜歡溼地生態的愛好者來說,
這可說是夢寐以求甚至流連忘返的聖地。
但兩位國際水草界名人卻在台灣經歷了一趟失望之旅,
如此說來,
她們果真沒有到達南仁湖,
而是跑錯了地點。
只不過我當時並未太在意,
所以沒為了此事和兩位女士聯繫。
同事的南仁湖之旅,
再加上自己意外發現渠道內的野生水草,
讓我決定在 3 月 18 日當晚寫了電郵給 Christel Kasselmann 和 Karen Randall 兩人,
告訴她們台灣的野外還有水草。
兩位女士不約而同地回覆表示,
她們都相信台灣還有野外的水草,
只不過她們走遍了許多地方都找不到。
池塘荒蕪角落的三白草(Saururus chinesis),若非喜歡此水草的玩家,很容易就當成一般的野草看待。
兩日以後的 3 月 20 日,
我和家人趁著難得的放晴天氣,
與友人相約到台北市的花博參觀。
就在會場之一的林安泰古厝池塘內,
我又無意中看見了好幾種的水草。
林安泰古厝自從在 1984 年遷移至現址,
至今也已經超過有 26 年了。
可以很明顯地看得出來,
池塘內的水草並非是最近為了花博展覽才種植的,
而是呈現相當自然的一個濕地和池塘景觀。
當晚我又將林安泰古厝的水草照片電郵給兩位女士,
兩位女士紛紛表示她們都相信台灣還有很多的野生水草。
而 Christel Kasselmann 女士則提到了她最在意的是沒找到南仁湖,
到底是因為全球定位系統資料錯誤或者是台灣的溼地湖泊保育生態有待加強?
我則回覆兩位女士,
告訴她們自己的同事才在今年的二月份前往南仁湖旅遊,
完全沒見到稻田但是看到很多水草。
我同時還把南仁湖的官方的漂亮照片和真正的南仁湖全球定位系統座標,
傳送給兩位女是當作參考。
林安泰古厝內池塘中有數種水草叢生,很適合水草愛好者走訪一趟。
兩位女士不約而同的表示,
搞了老半天是她們的全球定位系統錯誤,
沒有抵達真正的南仁湖,
兩人均表示看來還有必要來台灣一趟。
但真正令我吃驚的是,
德國的 Christel Kasselmann 和美國的 Karen Randall,
都正在寫台灣水草之旅的文章!
而且 Karen Randall 女士的文章已經準備要刊登了,
於是她緊急向我徵求照片的使用權,
並且表示她的文章內容將要及時改寫。
重點是她向我表示感謝,
因為我防止了關於南仁湖錯誤報導的刊登!
我的天啊~!
難不成 Karen Randall 原本真的要寫,
台灣的南仁湖已經破壞殆盡全變成了稻田!?
這可就是國際上的大事一件了。
而且寫文章的作者還是美國水草界的名人,
同時還身兼日本和美國等許多水草造景比賽的評審。
無獨有偶的,
德國的 Christel Kasselmann 女士也回信向我致謝,
表示她不會因此說錯或寫錯!
開甚麼玩笑!
這可是現任的德國水草協會會長,
關於台灣的負面印象如果在德國或歐洲傳播出去,
對台灣的形象將是個很沉重的打擊。
林安泰古厝池塘內的水蘊草,看起來並非最近特意種植的。
我為了向德國人展示台灣的水草研究水準,
還特別傳送了一份在 2005 年發表的研究給 Christel Kasselmann 女士,
內容探討了墾丁國家公園內的水草品種和分布,
當然也包含了南仁湖的水草品種。
雖然這份研究是以中文書寫的,
但在還是有英語摘要的部分,
因此也有助於國外友人了解一點概況。
原本只是一趟記錯行程的白跑一趟,
讓我有一段偷閒的時光並發現灌溉渠道內的水草,
而單純好意地告知國外水草專家,
更意外的阻止了一場國際誤會的發生。
事前的預防總是比事後的彌補更具意義,
不論是對台灣生態保育不力的誤解,
或對兩位女士因報導錯誤所遭致的名譽損害,
都是很難以想像的傷害。
無論如何,
兩位國外的水草專家也都表示,
看來有必要再次造訪台灣了。
德國的 Christel Kasselmann(左)和美國的 Karen Randall(右)來台灣時未能找到真正的南仁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