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鈣質含量對赫曼陸龜吸收鈣鎂磷的影響

陸龜到底需要多少鈣質？
這是個長久以來受到熱烈討論的議題。
有人認為陸龜因為龜殼的關係，
必須攝取更多的鈣質。
實際上到底如何呢，
是個很值得探討的話題。

礦物質的溶解度對於動物的吸收，
是個很重要的影響因子。
一般而言，
草食性動物對於鈣和磷的吸收，
主要是在小腸，
根據推測應是發生在十二指腸，
透過主動運輸和擴散作用來吸收。
至於鈣質的排泄，
動物以糞便為最初的排出途徑，
糞便中的鈣質結合了無法吸收的飲食鈣，
和腸道黏膜分泌出來的內生性鈣質。
有些動物也能由尿液來排泄鈣質，
陸龜就能從尿液中排出相當大量的鈣質，
並且主要以草酸鈣（Calciumoxalate）和尿酸鈣（Calciumurate）兩種型式為主。
但除了這些基本的認識之外，
我們對於陸龜吸收鈣質的了解其實並不多。

瑞士蘇黎世大學的學者 Liesegang 等人於 2007 年所發表的一篇研究，
或許能為陸龜飼主們提供很重要的參考依據。
瑞士蘇黎世大學所發表的陸龜營養研究相當的多，
加拉帕戈斯象龜在野生和人工環境的成長比較一文，
也是同一批研究學者所發表的。
不過瑞士的學者們這次的研究對象，
換成了赫曼陸龜（Testudo hermanni）。

根據本研究的作者指出，
有關爬蟲類所需的鈣（Ca）磷（P）鎂（Mg）等重要礦物質，
實際的需求量其實都還不是很明瞭，
坊間的許多建議其實引用哺乳動物而來的。
這一點剛好呼應了德國獸醫學博士 Petra Kölle 在「烏龜：是寵物也是病患」一書中的說法：
爬蟲動物所需的鈣質和維生素Ｄ劑量並不清楚，
鈣含量的推薦值，
即占乾重的 0.6-1%，
只不過是基於經驗值而來的！

德國獸醫學博士 Carolin Dennert 在「陸龜的營養」一書中所建議的陸龜鈣質需求，是根據哺乳動物的研究資料而來的。

瑞士這次的研究對象，
是八隻年齡十歲的赫曼陸龜。
飼養的環境溫度介於 23-26 度，
每天都給予紫外線的照射。
食材的部分則分成了兩組，
第一組的食材所含的鈣質含量是 0.64% 且鈣磷比是 3:1；
第二組的食材所含的鈣質含量是 1.29% 且鈣磷比是 6:1。
至於兩組食材所含的蛋白質均約在 9% 、纖維約為 10.5%、脂肪約為 1.0%，
只有灰質和有機質成分有所差異。

研究結果非常的簡潔有力，
只有短短的幾句話：
赫曼陸龜吃第一組（低鈣）食物時，
鈣的吸收率為 57±5%、磷的吸收率為 58±8%、鎂的吸收率為 46±2%；
當赫曼陸龜吃的是第二組（高鈣）食物時，
鈣的吸收率為 79±6%、磷的吸收率為 52±4%、鎂的吸收率為 52±2%。
簡單的說，
在高鈣食物下，
赫曼陸龜對於鈣質和鎂質的吸收增加了，
而且達到了統計上的明顯差異，
但是對於磷質的吸收則是減少了。

不過非常可惜的是，
作者們完全只從糞便的含鈣量來回推赫曼陸龜對於鈣質的吸收，
但並未蒐集小便並檢驗其中的含鈣量，
否則的話本研究將更具關鍵性的說服力。

然而本研究的結果，
已經提供我們許多很寶貴的資料以及相關的思考了。
瑞士的研究學者指出，
有關陸龜所需的鈣質和鈣磷比的議題，
都無正式的研究加以佐證，
目前已知缺鈣和鈣磷比過低時，
會引起代謝骨病（MBD）以及次發性的副甲狀腺機能亢進。
而至今為止唯一一篇針對飲食鈣質和磷質對烏龜成長影響的研究，
則是由 Stancel 等學者於 1998 年針對紅耳龜（巴西烏龜）所進行的。

本文舉馬和豬為例，
發現赫曼陸龜對於鈣磷鎂的吸收率與馬相當。
而馬剛好也是草食性動物，
屬於後腸發酵的動物。
目前還不明瞭的是，
食物通過陸龜腸道的時間比馬來的長，
可是消化吸收率並未因此增加；
或許馬是哺乳類動物是恆溫動物，
而陸龜則是冷血動物，
代謝率受到溫度的影響很大。
最理想的陸龜代謝溫度其實還沒有定論，
不過有學者認為 20-28 度是陸龜代謝的最理想溫度。
這樣的看法與德國的陸龜專家 Horst Köhler 看法相當的一致，
在「新書介紹：歐系陸龜寶寶的養育」一文當中，
我們提到了陸龜背甲溫度和相對的反應。
對於喜歡烤烏龜的陸龜飼主而言，
這又是個很值得參考的數據。

瑞士的學者進一步的分析發現，
赫曼陸龜因食物鈣質含量增加而消化吸收也增加的情形，
很許多動物並不一樣，
卻和兔子與馬非常的類似。
兔子與馬從腸道排出鈣質所佔的比例很小，
腎臟反而在排出鈣質上扮演著很重要的角色。
兔子的研究也發現，
當食物中的鈣質增加時，
對於鈣鎂的吸收也會增加，
且對於磷質的吸收也會減少，
這一點和本研究的結果是一致的。
此外根據倉鼠和天竺鼠的研究發現，
腎臟的排泄對於體內鈣質的濃度扮演者非常重要的角色，
這兩種鼠類在排尿量不增加的情況下，
尿中的鈣濃度能大幅增加約 75%！

目前學界普遍認為，
對於後腸發酵的哺乳動物而言，
腎臟可能才是排泄鈣質的主要途徑。
所以對於某些動物而言，
食物高鈣成分將引起膀胱內鈣質的沉積，
因此必須避免高鈣質的食物。
而赫曼陸龜的成龜對於鈣質的消化，
很可能也和後腸發酵動物一樣。
不過最遺憾的是，
誠如本文作者自己所述，
本文的研究並未蒐集赫曼陸龜的尿液進行分析，
況且陸龜腎臟對於礦物質的吸收和排泄功能，
至今尚無任何的相關研究發表可供參考！

在本研究的最後一段，
瑞士蘇黎世大學的學者們甚至提出了警語：
鈣質的補充是個非常重要的營養觀點，
但必須嚴格的控制，
否則將導致陸龜膀胱結石的危險性。
謹慎的作法是，
餵食陸龜較低濃度但恰當的飲食鈣質，
因為較高濃度的鈣質將導致動物體內的病理性堆積。

許多兔子飼料強調了低鈣質成份，預防結石是很重要的考量。

看到了這一篇研究，
我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我每當在選購兔子飼料時，
常常可見到包裝上強調低鈣質，
尤其是成兔的飼料。
原來兔子的腎臟主宰調節鈣質的吸收和排泄，
預防膀胱內的鈣結石是非常重要的考量。
兔子飼料的鈣磷比值其實相當的漂亮，
只少是符合德國所建議的至少 1.5:1 或以上，
但鈣質的含量則屬偏低，
平均在 0.6-0.9% 左右。

但陸龜飼料呢？
我們總是看到許多人強調要幫陸龜補充鈣質，
強調高鈣質對於陸龜的重要性，
可是卻沒有人好好的探討陸龜的結石問題。
如今總算有學者出面說明，
陸龜可能也和兔子一樣，
會因高鈣質而容易導致結石的發生。

更重要的是，
本研究的對象是赫曼陸龜，
在一般人的印象當中，
並非屬於容易發生結石的品種，
瑞士的研究人員況且警告不宜給與過高的鈣質，
那麼容易發生結石的品種呢？
不論是尿酸鈣或草酸鈣的結石，
都和鈣質脫離不了關係。
可是為何在檢討陸龜的飲食時，
眾人總是把矛頭指向蛋白質和草酸？
同時又不斷的鼓吹幫陸龜補充鈣質的重要性？
這是甚麼樣的邏輯思考？
此一議題長久以來困擾著我。
如今總算在蘇黎士大學的研究報告中，
獲得了一些解答和指引。

我們很熱切的期盼，
在短暫的未來有更多的研究人員投入陸龜的研究，
尤其是針對至今還不明瞭的腎臟和膀胱生理功能，
以提供陸龜養殖者更完整可靠的參考依據，
而非只流於經驗之談卻又無法解決許多問題。
最重要的是，
整天吶喊著陸龜需要高鈣質的人士們，
是應該更謹言慎行了。

參考文獻：
Liesegang, A. et al. (2007): Influence of different dietary calcium levels on the digestibility of Ca, Mg and P in Hermann's tortoises (Testudo hermanni). Journal of Animal Physiology and Animal Nutrition 91 (11-12): 459-464.